外商直接投资流入影响通货膨胀的机制分析
摘要:研究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外商直接投资对通货膨胀的影响问题,对于揭示转型时期通货膨胀的机制会有所裨益,也是对传统通货膨胀理论的一个补充。分析显示FDI流入会通过外汇占款、国内配套投资、国际贸易、汇率机制及提高发展中国家工资水平等途径引发通货膨胀。
关键词: 外商直接投资(FDI)通货膨胀机制分析
一、引言
中国在20世纪70年代末改革开放之前,整个经济几乎完全处于封闭状态,仅在政治需求下与别的少数国家发生经济往来,经济发展极其缓慢甚至出现倒退,当时中国的资本资源极为匮乏。当时为了弥补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的资金缺口,改善了我国外汇资金极为短缺的状况,中国一直把吸引FDI作为很重要的经济发展动力,以各种优惠措施来吸引FDI。
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投资环境不断改善,FDI流入量逐年增加。1979年我国FDI总量只有8万美元,1980年为0.57亿美元,1990年上升到34.87亿美元,2000年进一步提高到407亿美元,2008年我国的FDI达到了923.95亿美元。1979-2008年,我国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累计达8580.46亿美元。FDI占我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也呈上升趋势,最高时达到6.04%,由此可见,FDI对我国经济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同时,它也给我国经济运行带来了一些不利影响:大量外资引入造成外汇占款过多,国内资金闲置,冲击国内货币市场,造成通货膨胀压力。
由以上两个图表中可以看出,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的FDI和CPI统计数据波动有明显的一致性:第一次严重通货膨胀发生在1988-19年,与此同时,FDI增长率在1987年由1986年的61.82%突破为120%,1988年增长率也达到142.81%;第二次严重通货膨胀是1993-1995年,而FDI在1992年至1994年的增长率分别高达261.19%、261.17%和183.57%。研究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外商直接投资对通货膨胀的影响问题,对于揭示转型时期通货膨胀的机制会有所裨益,也是对传统通货膨胀理论的一个补充,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和理论意义。
二、外商直接投资流入引发通货膨胀的机制分析
1、外汇储备增长外汇占款机制
FDI流入中国,强制结汇措施使得银行投放大量人民币,购买并囤积大量外汇,外汇储备增加,直接扩大了国内的货币供应量,根据货币数量论,经济中货币量的增长是通货膨胀发生的主要因素。经济中天量的货币供给对国内通货膨胀构成直接压力,这就是所谓的中国外资流入引发通货膨胀的外汇占款机制。
由于中国长期对外汇短缺的重视,长期以来我国实行较为严格的外汇管理制
度,1994年我国实行了外汇管理制度改革:人民币官方汇率与外汇调剂市场汇率并轨,建立了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机制;实行银行结售汇制度,取消外汇留成和上缴;建立全国统一银行间外汇交易市场,为外汇银行调剂余缺和清算服务;取消外汇指令性计划,国家要运用经济、法律手段对外汇和国际收支进行。即使2005年7月21日对人民币汇率制度进行了改革,扩大了人民币浮动范围,其实质还是一种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在人民币汇率机制在没有市场化条件下,当有外资流入时,为实现币值稳定和国际收支基本平衡,银行不得不收购外汇资产而相应投放本国货币。外汇占款的增加直接增加了基础货币量,再通过货币乘数效应,造成了货币供应量的大幅度增长。外汇储备增加越多,人民币的发放增长越快。
笔者以EXCEL的统计函数CORREL所估计的中国外汇储备余额和实际利用FDI的相关性达到0.90,说明两个时间经济变量具有高度相关性,外商直接投资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外汇储备变动的主要因素。
近几年来,由于外汇储备的急剧上升,外汇占款的规模不断扩大,外汇款(资产)增加导致基础货币被动投放,这成了货币投放的主渠道。1993年我国外汇占款仅占基础货币的6.%,1994年这一比例就上升至29.34%,之后不断攀升,虽然曾经有几年出现起伏,但总体势头不减。中国目前外汇储备突破2万亿美元,成为世界第一大外汇储备国。单从这个外汇储备来说,2万亿美元,换成人民币就是约13万亿,投放到基础货币当中,再加上货币乘数作用,这些外汇储备引发的通货膨胀压力大小就不言而喻。
2、国内配套投资需求机制
中国吸引FDI后并不能立即形成生产能力,需要国内相关部门与之配套投资。利用外资,特别是直接投资,一般会诱发国内的基础设施投资,对于以机器设备形式投入的外资,无论是直接以实物形式注入,还是以资金形式注入后再进口,国内都需要有相应的人民币配套资金。扩大一个开发区,必然先建设或扩大基础设施、修建厂房,这都需要投放相应大量人民币。当经济体处于平衡状态时,FDI流入将会提高国内投资,而国内投资的提高会加剧国内商品市场供求的紧张状况,从而引起生产资料供求的紧张状况,对通货膨胀造成压力。如果一国货币是非自由兑换货币,FDI流入的规模就会直接影响到本币配套资金的规模。
另外,利用外资办合资企业,还需要一定比例的流动资金,用以购买生产所需要的原材料、燃料、动力,以及发放工资奖金等,所以,外资进入以后会形成对原材料、能源、基础设施等生产要素以及消费品等生活要素的需求,而三资企业的产品大多数据是外销的,而供给尤其是生产要素的供给在短时间内不会增加,大量使用国内资源的同时却不能相应向国内市场提供商品,造成对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市场冲击,从而形成对物价的压力。同时,我国引入的外资有相当一部分投向投资少、见效快的产品和加工工业如轻工、纺织、装配等行业,使我国本来就紧张的能源、交通、原材料的供应紧张状况进一步加剧,冲击重点工业项目的建设,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我国生产资料价格上涨。
而且,FDI增加会使我国的国内投资上升,在乘数效应作用下,FDI会对国内经济产生诱导作用,通过技术和信息的扩散,影响到许多部门,从而对内资产生更大的需求。另外,FDI中的相当一部分资金(通常这一部分被认为是40%)还会转化为消费基金,形成对生活资料的巨大需求,冲击生活消费市场,促进国内生活消费品价格上涨。
以上FDI流入需要大量的配套资金及投资的影响中国通货膨胀的机制也行到许多学者的认可。孙婉洁、藏旭恒(1995)在《试析外资流入对我国通货膨胀的影响》一文提到据有关部门的统计,每建成lkm2的开发区,仅基本建设投资就达8千万--1亿元。陶士贵(1996)发现世界银行贷款项目要求东道国配套资金占贷款总额的70%。国内有关学者根据1995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表计算得出,每吸收1美元外资,国内必须配套人民币10.35元,其中从国内银行贷款5.26元。
笔者得到的中国实际利用FDI与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的相关性达到0.78,说明FDI确实是我国投资膨胀的重要因素之一。
3、国际贸易机制
FDI流入对通货膨胀产生压力的原因还在于FDI流入会促进一国的国际贸易。20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学家小岛清研究发现,FDI对贸易不仅会产生替代效应,同时也存在贸易创造效应。他认为通过要素的移动,FDI带来了先进生产技术,对东道国的生产率产生积极作用,可以提升东道国的产业结构,从而增强东道国的出口能力,最终为东道国创造新的贸易机会。
FDI的快速增长带来了中国贸易总额的大幅度增加,其额度从1978年的206亿美元增长到2007年的2.2万亿美元,中国占世界贸易总额的比重由1978年的不到1%提高到2007年的近8%,成为名副其实的贸易大国,贸易顺差更达到爆炸式的增长。我国外商投资企业从珠江三角洲地区到沿海地区,再发展到全国,从外商小规模试探投资到国际著名公司大项目投资,这些外商投资企业在我国出口导向的经济下,多是以整个世界作为销售市场来经营的,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对我国贸易的贡献很大,在出口贸易中,60%以上都是外商投资企业的出口,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在华外资企业决定着中国的对外贸易格局。以我国第一大出口支柱行业机电行业为例,出口创汇超过l亿美元的生产企业外企占80%以上,对我国的出口贡献率超过了国内企业。与此同时,外商直接投资企业通过技术外溢、管理示范以及增强本地配套率等效应,促进本地企业发展,形成产业集群,带动整个地区技术创新、出口增长。
国际贸易对通货膨胀的影响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如果出口贸易增长率大于进口贸易增长率,会导致贸易顺差增加,由于我国还未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经常项目下的巨额顺差就会由外汇占款的途径增加我国经济中的货币供给量,从而引发高通货膨胀。另一方面,国际贸易会通过价格机制对本国通货膨胀进行传导。当国外其他经济体出现通货膨胀的时候,价格的上涨会减少本国对国外进口商品的需求,转为增加对本国商品的消费需求,提高国内商品的价格水平。同时国际市场上石油和原材料等价格上涨,导致国内基础性产品的输入价格提高,从而增加国
内企业的成本,最终引发成本推动型通货膨胀。
笔者估计得到中国实际利用FDI与国际贸易总额的相关性达到0.80。
4、汇率机制
FDI流入引发高通货膨胀的途径还有汇率机制:在人民币实现自由兑换、汇率制度实现完全市场化、中国资本市场完全放开之前,外汇储备增加,人民币就会产生升值预期,尤其是近些年人民币严重低估的呼声不断,国内股市和楼市火爆,投资者获益匪浅,也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外资参与,更加剧了人民币升值的预期。
当人民币汇率存在低估情况时,在固定汇率制下以及中国目前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下,人民币升值不能很快达到平衡状态。在人民币有后续升值的预期下,他们可以获得的利润比国际市场会高出许多:当什么投资也不做,放在银行储蓄,所得利润就可以包括银行利息收入及汇率升值收入,当人民币预期均衡汇率与现在汇率的偏离度越大,其获得的汇率套利收入越高,国际资本市场中所有追逐利润的热钱都会想方设法进入中国市场,热钱进入中国之后一般寻求两个方面的获利,一是汇价和利率平价产生的套利利润;二是投资房地产、股票等市场获得的资产价格市场收益。近几年中国证券投资市场处于起步阶段,其投资的空间又很大,大量外汇及无法统计的热钱反映了近年来人民币资产高回报的吸引力。升值预期不断增强,在人民币与美元利差不断缩小甚至出现倒挂的情况下,现阶段各类经济主体纷纷增加人民币资产和外币负债、减少外币资产和人民币负债,这进一步强化了外汇大量流入的趋势。中国的贸易结售汇顺差大于进出口顺差,很大程度也是因为目前企业出口早收汇多结汇、进口迟付汇少购汇。居民个人外币储蓄存款下降与个人结汇大幅上升,表明个人采取了这类理性选择。在目前我国汇率制度没有实现完全市场化之前,仍然存在人民币升值预期的情况下,国际资本市场中的热钱想方设法地涌入中国,又进一步加剧了中国银行购买外汇的压力,加剧了人民币升值预期,形成恶性循环。
5、发展中国家工人工资水平升级机制
我国吸收FDI的目的之一,是为了通过外资企业较为先进的技术水平和管理经验提高我国企业的技术及经验。企业的先进技术水平有利于提高本国的平均劳动生产率,使得本国劳动者获益,提高工资水平,结果有助于提高本国的消费。高技术的FDI 意味着本国在FDI 部门的劳动力的高生产率,FDI 部门的扩张就会提高本国平均的劳动生产率,从而提高本国的实际工资水平;高工资意味着产品的高成本和高价格,也意味着家庭的高收入和高消费。因此,高技术FDI 在本国的扩张将会提高本国的相对消费和价格水平。
由于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和其他社会部门、个人的仿效向整个社会扩散,带动东道国并非建立在劳动生产率提高基础之上的劳动工资水平的上涨,工人收入增加会扩大经济中的总需求,从而形成需求拉动型通货膨胀。当然,这样的需求拉动型通货膨胀意味着工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时,工人工资水平提高会使企业生产或服务的成本上升,又会引发成本推动型通货膨胀。
三、结语
从以上分析可知,在我国特殊的国情下,引入FDI会增大我国通货膨胀压力的原理机制对我国经济来说是适用的。有关部门在制定平稳通货膨胀及吸引FDI的时,应考虑以上作用机制以促进我国经济良性健康地发展。
参考文献:
[1]孙婉洁、藏旭恒 试析外资流人对我国通货膨胀的影响 经济研究,1995年 第9期
[2]桑百川外商直接投资:中国的实践与论争 经济管理出版社,2006年版
[3]N·格里高利·曼昆宏观经济学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0年